短袖・相框・藍色磨石子牆





爺爺是前年離開的,就像是一定要到南方才能看見的風景,他只要在那裡就已經是一種邀請。


離開了之後才開始發現風景裡還有著許多和記憶一起蔓生的顏色,有著包裹著南方的空氣和溫度,有著要成為一個家的各種元素。像是飲料櫃裡的紅茶、玻璃瓶裝牛奶、大理石階梯、舅媽隨身的大水壺、電子月曆鐘和鈴聲大的嚇人的紅色市內電話。這一次回到南方儘管只有短短的三天,卻比記憶中的幾次造訪都顯得更厚實、坦然。


到鳳山的那一晚和舅媽還有舅舅、媽媽尋找著小圳上舉辦燈節的段落,地圖上就在一旁的地方卻怎麼找也找不著,順著水圳除了乾涸的水道和沿路已經熄燈休息的住家之外沒有發現特意點起的燈火,更不用說燈節的熱鬧氣氛。沿著水道的漫長我們四個人開始有些焦躁,夜越來越晚,已經漸漸遠離鳳山的家了。媽媽開始猜測可能的位置,說了幾個她小時後造訪過的地方,她覺得應該是在那裡的,果然找到的地方就在她提起的幾個名詞裡,我知道當我們一起在對街等紅綠燈過馬路的時候,我和媽媽眼前的風景是不一樣的,她的或許還是大白天,熱鬧著的市場,而她小小的,在她熟悉的地方。



離開高雄我們往屏東移動,回家。
由於非常容易暈車,回霧台的山路也總是在閉著眼睛默數著幾個彎和到達的時間裡昏沈,但這一次舅舅問著要不要換到前座來的時候,卻說了一句不用,「 我會想像我在開車回去,和你一起開著、轉彎、加減速,知道路就不會暈了。」
知道路就不會暈了。

第一站是 uselrepe kaingu 家,週末哥哥姊姊也都回來了,帶著孩子,四歲的小 uselrepe。小uselrepe 穿著粉紅色的短袖衣服,張開雙手朝我跑來,一邊抱起一邊聽她說著買了新玩具要一起玩的邀請。
媽媽回來 kaingu 哭了,她們說著上一次回來是三年前了,台北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吧,三年,這些櫻花已經盛開又凋謝了三次嗎。


我們往上找岩板巷的 kaingu 和 mumu 。
mumu 家裡牆上的相框越來越多了,和獸骨一起排列著 mumu 身為獵人、身為耆老的身份和故事。而 mumu 唯一拿下來指著和我們介紹的一幅,是他的孩子、孫子和孫女並列拼成的照片,是他身為爸爸、爺爺關於日常的全部。








短短的週末很快就要告別,搖搖晃晃的回程車裡還能看見陽光灑在藍色的磨石子牆上,身體暖呼呼的。

喜歡媽媽和 Kaingu 的擁抱,喜歡 Lai Lai 舅媽,喜歡美花阿姨,喜歡山 喜歡部落,為自己的生命裡有這樣一個地方感激著。 

很快就會再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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